尽管眼前漆黑一片,可是传进耳中的声音,林蝶生他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叛徒!”
“叛徒!!”
“叛徒!!!”
传入林蝶生耳中的声音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那些声音嘈杂、凌乱,异常的刺耳,但是“叛徒”这个词林蝶生是听得非常清楚。
“叛徒”,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个词,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个词从来都不是褒义词的一员。
真是的,吵死了!林蝶生对吵闹的环境从来就不抱有任何的好感。
他猛地睁开双眼,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影像涌入他的双眼之中。
血红色的天空,阴沉昏黄的大地,古旧阴冷的祭坛……以及那一个个手中高举火把的人。
那应该是人吧,尽管在林蝶生的眼中,那只是一群黑色的、扭曲的、模糊的勉强有着人的轮廓的影子。
那些人穿着什么、带着什么林蝶生看不清,但他唯一能看得清的是那些人脸上的双眼。
那是一双双满是愤怒与怨恨的眼,他们眼中的愤怒与怨恨像是一只只毒箭,毒箭从他们的双眼中射出,直直地射入林蝶生的眼中。
痛,好痛!林蝶生只觉双眼传来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可他的心中感受到的却是悲伤,无尽的莫名悲伤,除了悲伤,不再有其他的情感。有泪从林蝶生的眼中渗出。
可还未等林蝶生反应过来,那些人投出了他们手中的火把,无数支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向林蝶生飞来。
……
“啊!”
林蝶生猛地站起身来,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林蝶生的呼吸在伴随着肺部快速重复着膨胀收缩的运动中短暂而急促,而这只能让他感到眼前有些黑、头有点晕,为了自己不至于倒下去,他伸出手扶住身前的桌子。
额头上有些痒痒的,林蝶生伸出手擦去浮在额前的汗水,至于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后背林蝶生实在是没有办法处理。一阵风吹来,林蝶生只觉得全身的皮肤骤然收缩。
冷,真的好冷!
“林蝶生,你没事吧?”
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林蝶生的耳边响起。
林蝶生抬起头来,顺着声音找到了声音的主人,他看到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中年人方正的脸上眼中满是担心的神情。
林蝶生笑了笑,放下心来,是熟人,自己的老师,邢夫子。
邢夫子……等会儿?邢夫子!
林蝶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他只感到一股寒气沿着自己的后脊骨直直的冲进百会穴中,他不由的一个激灵,心中暗道不妙,随即他以最快的速度看向四周。
四四方方的学堂,摆放着十来张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木质书桌,每一张书桌上都被或开或闭的书本堆满,无一例外。当林蝶生向自己的四周看去时,原本齐齐盯着林蝶生的同窗们,此刻竟瞬间端坐书桌后齐齐的埋头“苦读”。
诺大的学堂,鸦雀无声。
林蝶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书桌,也是处在被书本堆满的状态,只是原本该在自己手中的那本书,此刻翘着一张带有明显折痕的的书页,横尸在自己的身下!风从窗中吹进学堂,翘起的书页迎风跳动,似在控诉林蝶生睡觉时拿它当枕头的“罪恶”行径。
随着那张书页的跳动,林蝶生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在不住的抽动!
看着林蝶生略显苍白的脸,邢夫子担忧的问道:“林蝶生,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去药庐那儿休息一下。”
邢夫子的话让林蝶生彻底回过神来,他笑了笑,说:“夫子,我没事,可能是我昨晚上复习太晚了,休息不够,现在好多了,抱歉啊,我上课睡觉了。”
“以后注意。”
看到林蝶生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邢夫子示意让林蝶上坐下后,随即转身快步走上了讲台。
林蝶生这时注意到邢夫子手中并没有拿书,他这才想起这堂课是自习,也还好是自习,如果是在邢夫子讲课时他睡觉,那事情可就真大条了!
邢夫子站在讲台上,看到讲台下捧书苦读的学生,点了点头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九州大考,是大周九州数十万学子的同台竞技,作为你们的老师和前辈,对于大家心中的压力我还是很能理解的,努力复习,一争金榜排名,这是好事,但是大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要知道从咱们青城书院出来的人,有出息的可不只是排在金榜上的人啊!”
“是。”
讲台下传来的回答声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可这在邢夫子的意料之中。
“头几天院长召集我们这群高年级的老师开例会,好像我没记错的话,院长应该说的是过几天有一个和什么远古先人有关的展览,院长的打算是准备从咱们高年级里抽出几个班作为全书院的代表去参加,好像咱们班就在里面。”
邢夫子摸着下巴似在努力回忆,而讲台下包括林蝶生在内的一个班的学生齐齐的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讲台上的邢夫子。
“啊……对,咱们班是在里面!”
邢夫子似乎终于想了起来,长出一口气,尽管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可坐在讲台下的林蝶生却清楚的知道,被全班人如同灯塔探照灯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邢夫子的内心还是很慌的!当然,为了增加一下眼神威压对邢夫子的心理攻势,林蝶生完全不介意地出了一份力!
“不过嘛……”邢夫子话锋一转:“看大家这种学习状态,我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展览冲淡大家的学习热情,正好老云他惦记咱们的这个名额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不如……”
整个学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杀气暗流涌动!
“……不如我们把这名额让给老云他们班吧!”:邢夫子拍手说道。
“不可能!”、“想都别想!”、“咱们的名额凭什么拱手让人!”……
邢夫子的话终于成了暴风雨来到的第一声炸雷,成功的将全班压抑的情绪点炸,学生起哄打破了学堂的寂静,吵吵闹闹的学堂里几近失控!
可是邢夫子却并没有去制止情绪有些失控的学生们,他微笑的看着讲台下的学生们,仅仅只是微笑,随后,他微笑着看向学堂中唯一没有起哄的学生——林蝶生。
林蝶生看着正微笑着看着他的邢夫子,有些心虚的他以微笑回应,随后迅速抓起手中的书,把头埋了下去。
妈耶,明明邢夫子笑得这么阳光爽朗,为什么我却觉得毛骨悚然!林蝶生心中暗道。
学堂中,不知是谁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学堂之内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诡异的寂静,而邢夫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微笑,只是微笑,从未改变。
“不闹了?”邢夫子的话终于打破了那诡异的寂静,他收起笑容说道:“大家这不还是挺有活力的嘛,可以,非常可以,老师很高兴的。”
为什么你是咬着牙说的高兴啊?一瞬间林蝶生似乎听到了学堂中所有学生的心声!
“名额不让?”
讲台下无人回答。
“真不让?”
讲台下无人回话。
“我……”邢夫子深吸一口气。
讲台下的学生们同时深吸一口气,似乎将呼吸同步到与邢夫子一样的呼吸频率,等待着邢夫子的最后“宣判”。
“我完全赞同大家的决定,咱们的名额凭什么让人,这是咱们拼实力获得的,坚决不让给别人,老云也不行!”
邢夫子的话几乎让人大跌眼镜,讲台下的学生们傻傻的看着讲台上挥动双手神色激动的邢夫子。
邢夫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回手,轻咳一声,随后他看向讲台下的学生们说:“难不成大家是想把名额让给老云他们?”
“怎么会。”
“咱们的名额绝不让人!”
“夫子英明!”
此时的林蝶生早已放下手中的书,和大家一起赞颂夫子这一英明的决定,事关自己玩的事,这决定不英明都不行!
……
青城书院某处供学生洗手用的石台。
按下挂在石墙上的石鱼的鱼眼,林蝶生伸出双手接住从鱼嘴中吐出的冰凉的水,然后将水狠狠地摔在自己的脸上,再用双手狠狠地揉脸,而这两个步骤,他重复了不止三遍。
感到自己的头脑终于有了清醒的感觉,林蝶生才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抓住石台的台沿,他低下头闭上双眼喘粗气,而此时他的脸上嘴角和眼角的肌肉不住抽动,他明白此时自己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尤其是在面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更是如此,可是没办法,他控制不住,他也不想控制,尤其是此时可的这种状况下。
梦,谁都做过,美梦、噩梦、平淡无奇的梦、莫名奇妙的梦甚至是春梦、白日梦……毕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不论是怎样的梦,梦醒之后,人们顶多有时会去找找老黄书来解解梦自我娱乐,或者是在和朋友聊天时作为一个新的谈资娱乐一下,说到底人们并不会太过纠结梦的内容,可凡事都会有例外。
林蝶生和他的这场梦似乎就是这个例外。
梦,林蝶生也做过不少,可唯独这个梦,莫名其妙。相同的梦境,林蝶生陷入睡眠后与其遭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当林蝶生想要在梦中探查这场梦境的内容时,这场梦的内容便会迅速被其他的梦境代替,然而林蝶生已经快要忘记时这个梦的存在时,梦又会迅速出现,强迫加深林蝶生对这场梦的印象。
以前林蝶生陷入这场梦境时,眼前似乎总被一层厚厚的白纱蒙住看不真切,往后每次遭遇这场梦时眼前的纱似乎就会减少一层,眼前的景物便会清晰一分,直至最近林蝶生能够勉强看清,只是那些高举火把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伴随着梦境中被烈火灼烧的痛楚清晰的传入现实沿着脊骨直直的刺进自己大脑的痛觉中,甚至在梦醒不久后,痛感依旧能够残留一阵,这也未免太过诡异了!
其实这一切都还好,痛感不是太剧烈,顶多能把他从梦中惊醒。只是今天这次,林蝶生的梦依旧停止在被无数高举火把的黑影执行火刑的片段,可在林蝶生即将醒来时,他在梦中抬头看向那片血色的天空时,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巨大的影子,一个巨大的在天空飞翔的影子,那绝对不是人的影子!
看到那个影子的时刻,林蝶生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情绪,那是一种悲伤的情绪,凄凉的悲伤,孤寂的悲伤,深切的悲伤,即将永别挚友的的无尽悲伤,可是,为什么?
他应该不认识那个影子才对,可是在梦境中,当林蝶生心中升起这个疑问时,心中响起的另一个声音不住地提醒着他,他不该忘记,也不能忘记,就算死后进入冥府轮回千载,就算被奈何桥旁的孟婆灌了千次万次的孟婆汤也不应该忘记那个影子!
那影子到底是什么?
林蝶生不停地问着自己;
它到底是谁?
林蝶生不住的追问着自己的内心;
你到底是谁?
林蝶生疯狂地追问着内心中的那个声音!
可惜,无人回答。
“它到底谁,你到底是谁,你又到底是谁?”:林蝶生疯狂地追问道,双手紧紧抓住台沿,面部的肌肉不住地抽搐,表情愈加狰狞,他似乎近乎失控!
林蝶生讨厌莫名奇妙的事情!可他从不会过分纠结,既然是莫名其妙的,自己不清楚,又何必要过分纠结,无端破坏自己的心情?,可这一次是个例外,唯一的例外!
“蝶生!”
伴随着一声呼唤,回归到现实的林蝶生感觉到自己的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双眼努力的聚焦,这才看清面前的人,自己的同桌——小白。
“蝶生,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啊?”:小白看着林蝶生的脸问道。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林蝶生笑了笑说,随后他重新按下面前的鱼眼,借助水的冰凉清醒大脑。
小白走到林蝶生的身旁,在石台上前洗起手来,随后他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差点忘了,蝶生,刚才有人找你,说舒航在书院的修理工坊等你呢,但没说干啥。”
“啊!哦,谢了。”林蝶生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擦了擦手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在前去修理工坊的路上,尽管从林蝶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他的内心却不住冷笑。
去修理工坊,还能干什么,舒航你是找免费劳力上瘾了,过分了啊,这次不把你剥削的只剩一个裤头,我林字倒……不对是反着写,就算你是青衿会会长也不行!
林蝶生走后,小白埋下头正准备洗脸时,突然,他愣了一阵,随后低下头看了个仔细,只见林蝶生之前使用过的水池石台的台沿,原本完整精美的花岗石台沿此刻竟掉下来一块,要知道花岗石是一种极其坚硬的石头。
谁啊,磕坏了台沿,破坏公物,这么没公德心!小白心道。
是啊,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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